[科学组]The Mad Scientists 瘋狂科學家(一)
MCU、科學組。設定近似哨兵向導設定,然角色屬性不以兩者命名、區分,文中詳述。
私設:文中社會十分一人口於青春期時覺醒,普遍稱為A-Human,精神動物可透過不同訓練提升相應能力。Jarvis在Age of Ultron後仍存在。
如果能接受以上設定,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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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流水,緊裹堵塞着每個毛細孔,糾纏在絲縷毛髮之間,細微地摩擦睫毛的空隙,滾燙得似將沸騰溶岩灌進耳膜內。他翻了身,背上新鮮的傷口撕扯出疼痛,牙關嘶地嗑緊口腔內壁,嘴唇乾得似兩片薄薄的砂紙,連血液滑過嘴角都是腥甜的。
不是流水,是沙。
睜開眼的同時沙粒似雨簌簌抖下,視野模糊得彷彿被一千個太陽加反光板照射,光暈,他媽都是光暈。又回到原點,偉大的Tony Stark在該死的沙漠地獄中苟延殘喘。
反應堆持續往可憐的肺葉加壓,喉間的無形閥門堵絕了任何吸入氧氣的可能,生命終點就在幾分鐘後等着他,也許幾秒後。
一只棕紅色的爪子疊上手臂,他瞬間就好了不少。
三音節從嘴間蹦出來,是名字。這是他拔走了整只血肉耳朵再安裝一只精密運轉的機械收音器也沒法捕捉的聲音,誰知道呢,也許自己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說出來。/
「Sir,請容我打擾你。」
Tony Stark張開雙眼,拔走腦電波刺激頭罩,聳肩後引發的筋骨酸痛提醒他這個慣性動作蠢斃了,「Jarvis,你有沒想過,提問顯然已打擾了我。」
溫文爾雅的英國腔對應如流「數據程式不適合稱為『思考』,如果Sir認為您設立的系統達不到您的滿意標準,建議將更新日程由2046年稍為推前。」
Tony發誓這位管家的「您」字咬音特別用力,或者特別響亮,但他能說什麼呢,這份不馴完美承繼自天下最不馴的億萬富豪。「哈哈,很幽默。」
他隨手抓起混亂桌面上一條看不清原來顏色的抹布,不意外發現毛粒纖維吃滿油污,並不比實險室中的任何角落更乾淨,轉而拉起背心下擺抹汗。額邊豆大的汗滲着涼,周遭熟悉而冰冷的金屬設施提醒他身處的地方沒有哪怕萬分之一像那跳動着火焰、無際的沙海。
「很高興我的幽默感仍令您滿意。Sir,Vision先生的身體出現了特殊情況,其他成員已集合在公共層客廳,請你下樓察看。」
「特殊情況?」他喃喃,穿上不知牛年馬月扔在沙發的黑色西裝外套,邊步向電梯。隨着電梯門框亮起溫暖的燈光,實驗室的外屏幕牆漸漸被黑色吞噬。
* * *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客廳有天還能洋溢「產房」的氛圍,那種詭異的和樂融融讓他蹌踉一步,全身細胞叫囂着轉身就跑。寬敞的空間內充斥着融和一團卻涇渭分明的信息素,讓他形容的話,就是小孩玩的泥膠搓成隨便什麼形狀,但是你總能一眼分辦出不同色塊。並不是說他真的玩過那些黏糊糊的玩具,在地上旋轉電子零件要有趣多了。
Tony Stark若是地球,狂歡派對就是全天候圍繞他的月球,這是宇宙運轉定律,符合大眾期望。對於難得一次的復仇者集結卻不是組團暴打外怪物的聚會,他通常會毫不猶豫參與,設計最閃耀登場方式,為着博得Steve混和驚愕與不贊同的有趣眼神。現在的場面比起他上個月光裸身子,單以Mark42的頭罩摭着重點部位出場勁爆、呃嚴峻多了,就連Cap威風的眉目都溫柔地彎起來,滿載汪洋般的慈愛光芒。不、他不能應付這個,若他足夠明智就該悄悄退場,讓所有人假定他醉死在卧房與枕頭難捨難離,那才是周日早上的指定節目,再一次,與長期佔據娛樂周刊封面的男人言行一致。
關於那混和在一團熟悉的信息素中,稚嫩、清新得像葉芽的新生兒,抱歉,他會晚一點再來探望。
「嘿!以防你們沒注意,鐵罐已經愣在門口三分鐘了,找人去按一下開關鍵好嗎?」Clint打個響指,分神瞧了僵硬得像木偶的他一眼。
他真該用掌心電磁炮往Clint可愛的眼球發射一次,Jarvis,寫進編程,必要時提醒我。
「大伙兒,毛茸茸派對怎能少了我呢,我可是出了名的毛茸茸愛好者。」
他又回復了一貫Stark應有的吊兒郎當,控制着腳尖向廳中央那些興奮得像嗑了藥的精神動物們走去。
Natasha那只黑得發亮貓咪舐舔着前掌,懶洋洋抬頭看他一眼,又轉回去看被圍在中心的新寵兒。
就連平常凶神惡煞的貓也變得無比乖巧,如果他現在抬頭,說不定會看到Nat散發着母愛光華的表情,接連引發腸胃不適、連續發十晚惡夢等不良反應,他聰明地選擇將注意力投放在圓心,看清新生寶寶的模樣。
比掌心還小、怯生生地嘗試用幼細的腿站起來的雛鳥,翠綠色羽毛覆蓋了大部份身體,像是剛梳理過的絲絨一樣潤澤發亮,毛尖不斷細微顫抖着,頭部是藍色的,額頭和喉部則摻着黃色,晶亮的雙眼和前頸有些許棕紅,眼部至耳羽上方是黑色,還真像個繽紛的水彩顏色盤。就連氣味都是淺淺的、似是酸澀的檸檬混合伯爵茶葉,他聞不出來更多了。
「漂亮的小東西,是吧?」Steve的手掌拍上他的肩膀,用力過猛。
如果他聽到Cap的嗓音中有莫名其妙的哽咽,絕對是他聽覺神經太疲累了,不是因為其他。
他由衷地點點頭,承認自己也被不可思議的場面觸動。
現在漂亮的小東西正勇敢地用喙嘴碰上Wanda那只小啡鹿的腳蹄,後者則低頭好奇地以鼻尖摩擦着對方的羽毛,像是在探索閃閃發亮的新宇宙。看上去,兩只處得不是一般的好。
Tony挑眉,Steve看懂了他的微細表情,「Vision這幾天感覺寶石發熱、發出微光,我們讓Wanda特別留意他,Thor正展開調查。誰知道,今早這只小東西就從他肩膀後蹦出來了。奇蹟,如果讓我說。」
「讓我說,威武的Cap快要對頑皮的幻視小朋友踏入青春期留下欣慰的眼淚了。」從再生搖籃培育出來的超凡同伴—S.H.I.E.L.D.還在琢磨如何填寫檔案上身份那一欄—現在竟覺醒了還附贈一只傻兮兮的五色鳥,真的讓人莞爾,好的那種。
當然是好的那種,即使Tony眼中畫面是每個夥伴眼冒愛心,隔三至五秒就捂着心臟位置疾首嗷嗚一聲以表達對小鳥寶的喜愛之情(他確實聽到Thor滿懷歡欣地吼了一聲,或許是他那金獅子吼的,而其他人與動物也不怎麼矜持),這無疑就是集體食物中毒才有可能發生的,對,這樣想也許比「鄰居寶寶出生兩小時慶祝派對」的思考方向沒那麼可怕。而他唯一想捂住的地方只有胃部,然後偷偷叫Jarvis噴消毒噴霧,因為看他們集體傻笑的樣子絕對是中毒不輕了。但,這也不能抹殺新生命的到來,讓沈寂了好幾個月的Stark大廈又充滿活力的事實。
「所以,Boom?」Cap的陽光笑容好耀眼,牙齒比平面廣告模特還白皙。
「哦對,Doc感冒了讓我把Boom帶來。」
Tony垂首,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抱着安靜的小白兔,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到地上。
白兔抽動濕潤的鼻子,適應了環境,緩慢地步向小鳥。
「嗷!Boom!」獅子的主人再度誇張地嘆息。
他懷疑Thor每天起床也會對錘子發出同樣歡呼,這實際上是Asgard某種奇怪禮儀,只是他太孤陋寡聞。
Tony深吸一口氣,屏息至胸口發緊,看小幻視鳥瞪着圓滾滾的雙眼,歪起腦袋瓜迎接Bruce的精神動物,喉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 * *
「Hey,切蛋糕與拆禮物環節提早完結了嗎?快告訴我,收到了多少個鳥巢?」他頭也不回地調侃,全息投影上的光點隨着雙手動作靈巧收攏、轉動。
Vision說「Stark先生,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博士不在大廈中。」
Tony持續撥動一片纖薄的手臂機甲光形圖,光點旋轉的速度已非肉眼可視,顯然是為了不想正視Vision而隨便開了一幅設計圖。
「如果你那只不小心掉進油彩罐的小鳥能夠對Boom展示一丁點善意和親近,而不是像看到怪獸一樣躲進廚櫃,我們這對話就不會發生了。現在即使瞎了一只眼,也很可能看出博士是失蹤了。並不是說我有在針對誰。」
「我的精神動物才誕生三小時零二十七分,對於摸擬影像及虛假的信息素作出合理懷疑,是很正常的事。」
「那麼我現在合理懷疑你和那只從繪本中跳出來的童話鳥,是在利用它的天真無邪藐視我的虛擬投影技術水平,以及我這半殘缺、沒有精神動物的可憐男人,只分辦得出信息素中的兩種氣味,所以是的,無論如何拼湊也沒法令虛擬Boom的信息素更像真了。就算Nat用高跟鞋削尖我的腦袋,也沒法改變這事實。」他合理懷疑Nat正在武器庫挑選最尖的鞋,準備過來質問他搞丟了博士的事。
他放棄被自己撥得一團糟看不出原型的HUD,轉而打開工具箱,抓兩口鐵釘咬在牙齒之間,金屬的味道總能令他感到安穩一點。
「拜託不要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雛鳥整天嚷着見博士媽媽,我已經在找他了。」
這個失蹤人口是Bruce,如果他不想被找到,那便不可能被找到。
他把釘子一顆接着一顆隔着相近距離鎚入鋼板之中,肩胛骨痛得像要裂開,鬢際滲出汗水,「以防你聽不出來,這是句雙關語。」
Vision皺眉,他竟然還能皺得跟人類一樣,真是日子有功。
「Stark先生,你有多久沒睡覺了?你的精神狀態不適合繼續進行討論。」
「Nah!你說話的聲音跟Jarvis一樣,語氣跟博士一樣,這樣不利於我的精神健康。」Tony伸出食指左右揮動。是的,他也知道自己在瘋狂地胡言亂語,但就是停不下來,也忘了該死的Pregabalin膠囊放哪去了。
「我希望你穿牆離開,好讓我做回不知道為什麼要把一排釘子鎚進鋼板的重大工程。」他只是渴望將釘子用力地釘進一些地方,除了Vision的西瓜腦袋之外的任何地方。
「請容我打擾兩位,Romanoff小姐將於兩分鐘後到達實驗室門口。」
Jarvis的聲音響起,Tony用力翻了個白眼。
「還有,Veronica找到博士的蹤影了。」
Tony的呼吸瞬間停滯了,差點一鎚子錘進掌心,扭頭一看,透明屏幕上的地圖閃爍着綠色光點。
兩個月來首次。
「Jarvis,啟動盔甲,三十秒出發。」
Tony丟開被汗水沾得濕重的西裝外套,快速走向延伸向外的展示台,腳下的地面滑開,伸出猶如蜘蛛爪般的機械臂,將盔甲部件緊密裝嵌在他身上。
當面罩落下,生命指數在眼前清晰躍動,他才意識到自己凝住呼吸太久了,繼而深深吸一口氣。腳部盔甲加壓,帶他平穩地穿越玻璃閘門投向斑駁天空。
「Vision,我想博士也從沒教你說謊,但你是有孩子的人了,建議你快些學起來,才能挨過Nat的嚴刑審問。」
* * *
從白晝到深宵,漫天星塵冰冷地滑過指間,天色再度變回魚肚灰白。
世界靜止,只有自己在前進,他忘了上次飛行到筋疲力盡是什麼時候了,Jarvis曾告訴他盔甲的續航力不夠支撐回程,在他讓它閉嘴之後,便安靜到現在—距離發信地點只剩三公里—他確定自己必須說些什麼來壓下急促的換氣聲。
「J,你竟然沒提醒我把博士最愛的毛衣帶出來,待會他要生氣了,你自個解釋。」
他非法入侵了阿富汗境內,又是這個鬼地方。綿延不絕的沙漠仿佛沒有盡頭,看似無害、柔軟,卻能輕易將一個意志最堅強的人絞得窒息,那種絕望感覺仍深植在他腦海與夢境,所以他絕不能忍受Bruce孤獨地蜷縮在這地獄中,即使那非常可能會成為幾秒後的現實。
而他會立即將Bruce塞進溫暖的被窩,一杯滾燙的牛奶麥皮、一場好覺,會讓一切走上正軌的,而失蹤兩個月的事情可以等等。
機械管家仍一聲不吭。
Tony悶聲說「行行好,Jarvis。」
Jarvis安靜了五秒才回答「Sir,對不起,我剛才自動切換成睡眠模式了。如果博士需要衣物,建議可到東南方約兩千米內,名為米洛爾的小村鎮購買或暫借。」
「見鬼你才沒有睡眠模式,是在介懷我四小時前讓你閉嘴的事吧。」Tony發出幾聲乾啞輕笑,這片該死的沙漠讓他焦慮,與J聊天舒緩了一點難受。
發信點埋在毫不起眼的小沙丘。
Tony降落,脫下面罩,冷洌的風刮過臉頰。
小小隆起的一團沙丘毫無動靜,一陣熟悉的痛苦和恐懼趁機鑽進他的四肢百脈,但Tony沒有時間理會這個,他蹣跚的衝過去,開始挖走厚實的沙子。
擁有盔甲機動性協助,沙子快速被褪去,現出輪廓。
Tony只能拼命祈禱埋於沙中的不是Bruce灰敗的身軀,比任何時候都虔誠。
「Sir,有生命跡像,心跳率低於55。」
Jarvis的說話再次拯救了他,從以前到現在,任何時刻。
Tony單膝跪在沙地上,俯身探前,「退下手部盔甲。」
金屬部件沿手腕層層向後交疉,露出冷得發紅的指掌,他探手撥開最後一層薄沙。
「Sir,它不是博士。」
Tony看到了,胸膛微弱起伏着的是一只覆滿毛髮的犬科動物—目測是狼。
一只五色鳥從天空翩然而至,親暱地伏在棕紅色的毛髮上,啾啾地叫,尖細喙嘴如搔癢般點上動物的鼻樑,圓渾的頭部蹭着眼角。
Vision在他身後抵達,幾不可察,除了披肩被風吹動的悉窣聲。
狼沒有回應呼喚,眼斂密縫緊閉。
「Anthony.」Tony鬆開嘴唇,聲音帶着顫抖從舌尖滾落而出。
狼睜開了尖細的眼睛。
Ps:超喜歡復聯的科學組,喜愛他們互相理解與治癒的感覺,之前把圈中大大們的文都拜讀完了(四肢投地感謝!),就想着自割腿肉寫一下腦洞,如有很多生疏跟錯漏的地方,請多多指教,如果有人想繼續看就更好了
QAQ!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