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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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组]The Mad Scientists 瘋狂科學家(四)

Banner「被洗澡」時吞下太多冰水,連日來承受着胃抽搐的折磨,病得一塌糊塗,看來他血液中的伽瑪幅射因子只能保持最低的維生指數,不能排除生理性痛苦。

 

新一輪鉅細無遺到噁心的乾嘔聲傳來,Tony的胃也跟着打筋斗。

 

發明一小片敵人難以察覺的傳聲器,使計貼在耳背,與被隔離的同伴互通消息是一件媲美電影特務般酷帥的事;但是將陌生男人的生病喉嚨移植到聽覺系統?實驗證明,觀感完全相反。

 

他很確定自己用價值不菲的骨導傳聲技術,在腦內訂購了一條環迴立體聲頻道,全天侯播放Banner的嘔吐、咳嗽及呼吸聲;還有極微細的機械運轉啲躂響,節奏規律、忽遠忽近,可能是牢房監視器發出的雜音;鑑於他長期醉心於機械研究,對金屬碰撞的聲音敏感到毫無必要的地步,說不定是隔壁房傳來的時計聲,亦可能只是他身處龐大壓力下引起的幻聽,總之,他會搞清楚這個。

 

Tony迎來輾轉反側的第三個夜晚,覆蓋傳聲器的人工皮膚黏得嚴絲合縫,邊緣位置敏感泛紅,癢得他無時無刻想把那部位的肌膚摳下來。

 

「你需要點什麼,溫水?」

他壓低聲線向Banner發問,而對方意料之中沒有回應。

 

「新紀錄,第一百五十三次自言自語。」

他想起自己小時侯圍着老爸打轉,卻被屢屢忽視的情景。

在老爸出車禍之後,Banner是第一個對他完全視若無睹的人-姑且將他撥歸為人類的話。

 

再加上,他這幾天變着花樣拖延組裝導彈的進度,已快耗盡Evans的耐心,他攜同守衛踏進實險室的次數增多,威脅不言而喻,雙方進入了緊繃的拉鋸邊緣。按照進度,自己早該交出第四支導彈了,卻還在拆彈殼的步驟磨磨蹭蹭,難保會迫逼組織將糖果政策換成鞭子…

 

指尖用力耙抓頭皮牽扯微痛,Tony煩躁地翻坐而起,深知再躺下去也是乾瞪眼到天亮,不如做些其他事。

他披上睡袍,像個年邁老人拖着腳步走到樓層中央的開放廚房,打開冰箱,埋頭尋寶,抓出鮮牛奶、草莓果醬,再從櫥櫃翻出蜂蜜和吐司,上帝保佑,竟然還有半盒燕麥片,這些東西集合起來能拯救世界。

 

爐頭的一團細火驅走了夜深寒涼,趁着牛奶邊緣咕嚕冒泡,Tony倒入燕麥片浸泡,麥香隨着木勺攪拌細細滲透出來,他注視着奶白色的漩渦,陷入思考。

 

…他構思的逃脫計劃很簡單,就是將籌碼壓在牢房「鄰居」身上,盡快查出是什麼牽制着Banner,然後助他擺脫桎梏、變身綠色大傢伙砸碎這鬼地方,而自己則趁亂帶着下屬逃走。但是Banner—這奄奄一息、生存只剩下冷餓疼痛的實驗老鼠—竟然無視他的拯救之手。以後誰敢說Banner是頂尖的核子物理學家、生物基因學家,智商躋身世界前三,他都會嗤之以鼻…

 

燕麥片煮得綿軟飽滿,Tony關火待牛奶糊稍涼,拌入兩茶匙蜂蜜,拈起一點試味,嗯,香甜。烤吐司機應聲彈出兩片香脆麵包,他趁熱塗上厚厚的莓紅色果醬,再將食物均分成兩份,用精緻的瓷碟盛載,連同一盒蘋果汁,捧回實驗室。

 

…所有事情也陷入了死胡同。

自己屈服於軟禁之下砌出的導彈,也許會被轟炸到平民區,而那些現在還毫不知情的父母正期待着旭日昇起,為孩子準備簡單好吃的早餐,享受他再沒法享受的天倫之樂。

 

沒有誰在拿針管對付他(還沒有,過幾天難說),但Tony感覺全身的力氣一點點被抽離。

*                  *                   *

Tony從凌亂的實驗桌找出隨身酒樽,將威士忌斟進果汁,用手指胡亂攪拌,盯着澄澈的金黃色發呆幾秒,仰頭鯨吞飲盡,甜辣苦勁一下子沖上腦袋,麻痺得爽快。

 

Banner連飲食果腹的人權也被剝奪了,更別提囚犯專用的安全餐具。Tony費了點功夫才找到乾淨的實驗量杯,倒滿果汁,連同熱騰騰的牛奶麥皮、吐司,擱在鐵欄邊,這完美的擺盤看上去他媽像份酒店早餐,這將會是Banner兩年來吃得最好的一餐,如果他願意紓尊降貴將腳趾頭踩在地上,走過來吃。

 

Tony瞧一眼,Banner一如既往蜷縮在床上,好像世界跟他沒什麼事。

他嘖笑,沿欄邊盤腿坐下,就着天窗灑進來的月光,捧起牛奶麥皮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胖嘟嘟又濕潤的質感安撫着口腔,甜蜜溫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老頭子忙得完全顧不上他的胡搞蠻纏時,老媽總會牽着他的手離開工作室,煮這碗東西給他吃,讓他安靜下來,奇妙功效媲美鎮靜劑。

 

試想像,如果傳媒揭露億萬富豪的日常餐單中有這一道,將會立即被瞎編為缺愛貴公子賺人熱淚的親情故事。不,領導人形象軟弱不利於集團股價,公關不會喜歡。

 

他又吃了一口。

 

真想拍張照片傳給Pepper,她會尖酸刻薄地諷刺他,死也不相信他竟然搞得清楚煤氣爐怎麼開而沒有炸了廚房,她也會問他是否需要聊聊。

 

但他現在連手機也沒有。

*                *                  *

柔軟的肉墊頻繁地拍打手背。

Tony皺起眉頭,移開手掌含糊地說「Anton...別鬧。」

肉墊轉移目標開始撃打手肘,Tony提起手抹臉,半睜開疲累的睡眼,才驚覺自己沒將Anton從精神堡壘放出來,所以現在努力喚醒他的是...!?

 

理智瞬間全部回籠!Tony扭頭望去,快得差點扭傷脖子。

囚牢內,Banner倚着鐵欄、屈起雙腿,單手握着實驗量杯啜飲,剛拍醒他的小兔子迅速鑽回主人懷中。

 

Banner平靜地看着他,嗓子因為咳嗽而特別沙啞,

「我以前也常用實驗杯喝水。」

 

Tony已顧不得雙唇微張的蠢相難以鞏固他殘暴施虐者的形象。


逆光中,他第一次認真細看這個男人的容貌,即使半張臉被鬍子掩蓋,輪廓仍能勉強辨清。深黑卷髮下的雙眼是褐色的,瞳仁在晨曦照射下猶如玻璃珠,顏色深淺隨光照角度映出些微分別。眼眶底下積累着疲憊的痕跡,肌膚紋理粗糙而深刻,沒有明顯傷痕,卻斧刻着艱深歲月。


Banner的呼吸與姿態那麼平靜,彷似裹進了時光煉成的琥珀,不會受到外界驚擾。多麼奇怪,遠看時,這灰色的一團人影可憐可悲,但近距離看他,卻能感受到一股沈穩的無垠寂靜,就像他正放鬆地窩在自家沙發,捧着熱咖啡聊家常,而不是一個病懨懨的囚犯呷着久違了七百多個日子的正常飲料。


Tony總是心浮氣燥、喜怒無常,渾身跳躍着不安定的火焰,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曾無數次被痛苦背叛刺穿,但是他散發的信息素、或者說是氣質,仍然寧謐敦厚,似乎還擁有溫柔的餘裕去面對未知的災難。也許這源自Banner與生俱來、屬於B級療癒系的冷靜,又或者他只是被揍壞了腦袋。


時間的流逝變得毫無意義,在酒精催化下,Tony暈眩不已,望向手錶—六時三十五分。他睡了很久,有點搞不清現在是夢還是現實。

 

「我是Tony Stark,在這情況很難說高興認識你,希望你明白。」

Tony揉搓額角,打起精神,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

Banner同一句說話分了兩個聲源進入腦袋,一邊是正對着自己那活生生的人,一邊是透過傳聲器傳來的聲音,兩相重疊,令一切更似鏡花水月。


「天才、億萬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你聽聞的是哪個?」

 

「軍火商?」Banner說話節奏不緊不慢。

 

「其中一個說法。」Tony撇嘴,以往他對這稱呼沒有任何感覺,但這個詞翻過Banner的舌頭,莫名變得神憎鬼厭。

 

「有爭議的說法。」

 

Tony留意到小白兔用圓頭拱着Banner的領口撒嬌,傳聲器中似有若無的機械運轉聲變得明顯,Banner用拇指打圓圈揉捏它的前腿,低聲說「去吧」便讓兔子蹦回床上,機械聲隨即轉為微弱。

 

「無可否認。」Tony將疑惑的目光從兔子身上轉回來。

 

不要再將時間浪費在無聊的自我介紹環節。

Tony在心中警誡自己。

 

他製造微型傳聲器的意義,就是避免邪惡組織從監視器看到他們愉快交流逃脫大計。而現在,他們正席地而坐,悠閒地享用美味小點心,像一對青春期少女相約在學校天台野餐,吱吱喳喳地談心。

 

也許Evans幾秒後就會衝進來,將他抓進牢中,方便他們手牽手、揮霍餘生慢慢聊。

 

「Banner先生,我想你也知道....」

Tony挺直背脊,以身體語言表示現在該談正事。

 

「我知道。」Banner說,

無論Stark準備如何舌燦蓮花,他能給予的答案只有這個,

「對不起,我沒法幫你,我是自願待在這的。」

 

他的語氣真摰誠懇,如果Tony沒有親眼見識這修羅地獄,可能不會意識到這「滿意現狀」論調有多荒謬。

Tony傾身抓着欄枝,「…為什麼?」

 

Banner沒有回答。

他用右手探入頸背,撕下人工皮膚包裹着的晶片,揉捏至最少體積,放進沒碰過的麥皮中,讓它沈沒在稠郁的液體裡。

 

「我們得聊聊。」

Tony靠得盡量近,也沒法從Banner的表情中看出蛛絲馬跡。

這傢伙太擅長將情感壓抑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下,熟能生巧,不曾洩漏一絲暗湧,讓他無從入手。

 

主動截斷對話的男人緊抿雙唇,歸還杯子,站起走回囚房深處。

 

等同被施捨得來的對話,最後只獲得沒由來、沒解釋的決然拒絕。

 

積壓了好幾天的憤怒瞬間在Tony的胸口發酵,化成惡言衝口而出,

「Banner,在我將那討厭的兔子拆肉熬湯之前,你最好盡快改變主意。」

 

Banner垂臉埋進臂圈,長髮傾下形成陰影,再度架起無形的隔離罩。

*                 *                 *

今晚第二項不可思議事件,發生在Tony將餐具逐個砸爛在水槽發洩的時候...

 

實驗室的門忽然被拍開!

Evans的頭號手下—好像是叫Dave還是David的高壯守衛,帶着幾個全副武裝的嘍囉,氣勢如雄、不打一聲招呼便直闖到囚房前。

 

「Hey!這裡還有活人在。」
Tony後腰倚著長桌,撓起手臂,以最陰沉的臉色表達不滿。

料想組織是發現了他與Banner的「茶聚」,大張旗鼓過來嚇唬他別做小動作,像是嫌今晚的煩心事還不夠多。

 

Dave向手下點頭示意,嘍囉們打開牢房,訓練有素地將Banner整個提起,再緊按在地上。Banner的頭顱與四肢貼在冷硬的地板,毫不掙扎。

其中一個嘍囉踩上梯子,擺弄天花板角落的監視器。

 

「Stark先生,不好意思驚擾你,牢房的監視器發生了小故障,我們會盡快完成修理。」

Dave與小家子氣的Evans不同,是個說一不二的軍人,渾身騰放着不怒而威的信息素,能讓下屬乖順臣服。

 

Tony以指尖在桌面敲出節奏,思考。

「故障發生了多久?」

 

「九分鐘。」

 

Tony不着痕跡地勾起嘴角。

九分鐘前,就是他剛被B拍醒的時間。

 

Banner,你這個狡猾的傢伙。

 

Tony的目光離遠與Banner對上,嘴邊的笑意漸漸擴大,洋洋得意,猶如好不容易扳回一次勝仗。

 

他對Dave說,

「勞煩把那兔子抓出來,我有一系列實驗要做。」

 

p.s

累~累~累~這次又遲了更新。

撐着快要跌下的眼皮,好不容易打好了這章。

天氣轉涼了,隨時能睡死。

再一次謝謝喜歡跟留言!